一、莆田周氏家族作家群生平及著述考

1. 周莹生平著述

周莹（1426—约1494），字次玉，号鹤洲，莆田人。少有文名，坦夷不拘世故。正统乙丑（1445）进士，① 授南京工部都水清吏司主事。天顺、成化间，升抚州府知府，不数载，解官归，“日以诗酒自乐，其为序、记、铭、志，往往根据古作”。[5]卷四十四周莹的生卒年不详。据笔者考证，周莹生于宣德元年（1426）丙午，约卒于弘治八年（1495）前后。清郭柏苍《全闽明诗传》卷九引《仙溪志》曰：“莹，正统十年进士。据《明进士题名录》：‘周莹，莆田人，军籍。莹二十入官，四十终养。”兹结合部分诗作考其生平。其《放归言志》其一云：“六年为郡大江西,中岁归途幸不迷。世路风尘劳薄宦，故园林竹爱幽栖。但乘款假寻春马，不起怆惶报晓鸡。已判功名身外物，任他麟阁与云齐。”其二云：“二十居官四十归，急流身退世应稀。投闲故里兰纫佩，戏彩高堂锦制衣。林下新开延客馆，水边长拂钓鱼矶。是非不管人间事，长弄扁舟看鹤飞。”《岁暮和柯孟时》云：“渺渺天南道路长，白头慈母在高堂。十年薄宦游京洛，一片愁心望太行。正是阴阳催短景，可堪身世半殊方。夜阑吟罢成惆怅，梦绕乡关月到床。”

明代科举，一般中第后当年即授官。周莹“正统十年进士”且“二十居官”，根据古人纪年以虚年计，则莹生于宣德丙午（1426）。正统十年（1445）任职南留都工部都水清吏司主事，约于天顺三年己卯（1459）任抚州知府，四十岁（1465）时退隐归乡。周氏归乡后过了“几三十年”[6]第六十三诗酒林下、扁舟弄月的悠游生活，从“归途幸不迷”“风尘劳薄宦”，可窥其潇洒自适的性情与“功名身外物” 的达观心态，约卒于弘治七年（1494），寿约69。

关于周莹的著述，其从弟周瑛《续骚亭记》载：“平生著述颇富，而临汝人所刻《郡斋新稿》，特其见于作郡者耳。”[7]卷三《明史》卷九十九亦称周莹《郡斋稿》十卷。《乾隆福建通志》载周莹有《郡斋新稿》《鹤洲集》。清黄虞稷《千顷堂书目》亦载：“周莹，《郡斋新稿》十卷。”惜皆散佚不传。

2. 周璋生平著述

周璋，字文达，号小溪，瑛从兄。正统中官吴桥②主簿。因缺乏相关材料，生卒年不可考。璋著有《梦草集》。周瑛记：“《梦草集》者，小溪主人之所作也。凡为诗三百二十五首。”[7]卷一周璋诗集亦散佚不见，今存《寄弟莹》一首，清代众多总集均选录，如朱彝尊《明诗综》、康熙《御选明诗》、郑王臣《莆风清籁集》、郭柏苍《全闽明诗传》。此诗曰：“年来无处避征尘，况复衰迟值暮春。千里绿芜江上路，一帘疏雨夜深人。白云乡国回头远，青草池塘入梦频。两载分携归未得，强将封鲊慰慈亲。”郑王臣《兰陔诗话》评云：“小溪在河桥日，尝著《梦梅解以见志寄弟》一诗，为人所传诵。”[8]卷十所指当即此诗。

3. 周瑛生平著述

周瑛（1430—1518），字梁石，周莹从弟，自号蒙中子、白贲道人，晚号翠渠。十四始归莆，从朱煜、叶峦，继从吴时耕，继而往返莆、漳间，与陈陈真晟相过从，谈程朱之学。应景泰癸酉（1453）乡试，主司聂大年得其文，置“诗经”第二，屡上春官不第，其《金兰真意序》云：“自庚辰（1460）至今垂十载。君举进士最先，梁与胡继之，贺又继之，独余落莫不偶……”（《翠渠摘稿》卷一）乃泛滥群籍，务钩深探赜。成化己丑（1469），周瑛始登进士第。辛卯（1471），为官广德，与时任官僚互有酬唱。其《江上唱和诗序》云：“成化丁酉（1477）……瑛尝赋诗呈杨公以道乡况，杨公和之，李公亦和之。二公者各得诗十首，瑛才不能追公，固趣和之，一时共得诗三十首，俱用瑛初韵，而叙事感怀则各随夫人焉。”（《翠渠摘稿》卷一） 庚子（1480）冬，满九载，升南京礼部仪制郎中。又三载（1483），升抚州知府。丁未（1486），调知镇远。弘治初，吏部王恕起为四川参政，寻转右布政使。丁母忧，服阕，乞致仕。正德十三年（1518）卒，年八十九。林俊《明进资善大夫四川右布政使致仕例进一阶翠渠周公墓志铭》载：“时寿八十九，未数月果病，……遂逝，正德戊寅（1518）七月八日也。”（《见素集》卷十九）《明史·儒林传》卷二百八十二载：“正德中卒，年八十七”，当误。生平见林俊所撰《墓志铭》（同上）、郑岳《莆阳文献·列传》。

周瑛有著述多种，其《自撰蒙中子圹志》称：“所著有《经世管钥》《字学纂要》《祠山杂集》《周氏家语》《闽川稿》《桐川稿》《临川稿》《金陵稿》《金台稿》若干种藏于家。”（《翠渠摘稿》卷八）又有《律吕管钥》《词学筌蹄》③《地理蓍龟》，晚年尤注意《周易参同契》，作《本义》，屡加删定，诗文有《翠渠类稿》若干卷，所修有《广德志》《蜀志》《漳州府志》，又与黄仲昭同修《兴化府志》。《四库全书总目》载：“《翠渠摘稿》七卷、《补遗》一卷，明周瑛撰。……所著诗文集曰《翠渠类稿》。此本乃其门人林近龙选录付梓，故曰《摘稿》……末附说三篇、序一篇、诗十八首，共为一卷。”[9]卷一百七十一

4. 周轸生平著述

周轸（1434—1514），字公载，号耻庵，莹侄，瑛从子。生于宣德九年甲寅（1434），林俊《明进中奉大夫江西按察使耻庵周公墓志铭》：“正德甲戌元日之又四日，耻庵公病且革，命出敛服饰棺，授遗范既毕，日就申，端坐而逝。……公寿八十一。”（《见素集》卷十七）由正德甲戌（1514）上推八十一年，即为宣德甲寅。《铭》载其“植立孤茕，中自异起，乡荐入国学，以学行为司成特知，名遂重六馆，取会魁。”成化壬辰（1472）会试第三名，授户部主事。正德乙巳（1485）京师陨石，轸伉直言事，满秩，进郎中。与修《宪宗实录》。后再上言论政之失，疏入留中。擢为山东盐运使。有善政，诰赠祖、父大中大夫。三乞致仕（1497 年），进嘉议大夫、江西按察使，正德元年（1506）再进中奉大夫。在林下者十有七年，晚年闭门养静，断迹城府。正德甲戌（1514）卒，年八十一。郑岳《莆阳文献》列传第六十三有传。生平见林俊所撰《墓志铭》（同上）。

《千顷堂书目》卷二十载周轸著有《章林藏稿》，另林俊《墓志铭》载有《滥竽存稿》若干卷，林氏评其诗文“典则庄永，不随俗气”。惜今散佚不传。明清以来的地方诗文总集对其诗歌收录如下：明曹学佺《石仓历代诗选》收诗六首、清康熙《御选明诗》收《和竹溪见赠归来亭》一首、清朱彝尊《明诗综》同录此诗、清郑王臣《莆风清籁集》收三首、清郭柏苍《全闽明诗传》收二首。

5. 周辇、周俅、周宣生平著述

周辇（约1425—约1508），莹侄，字晋伯，号榆川。弘治初（1490）由贡士授广东广州府儒学训导。生卒年因文献缺少，尚无确切记录。据笔者考证， 周辇约生于1425 年， 约卒于正德丙寅（1508）。理由如下：黄巩《三世同升图记》载：“始彦通以进士出推常德，取道归省。时榆川年八十余，致政家居，琼崖亦适以嵊教终养至。……未几，彦通擢今官（御史），而二父（榆川、琼崖）亦相继即世。”[10]卷之四据此可知，周宣进士后赴常德任推官，就道回家省亲。问题是周宣何时赴任？笔者检陈洪谟《（嘉靖）常德府志》，发现这样一条记载：“周宣，莆田人。弘治乙丑进士。正德元年来任，升监察御史。”[11]卷十二明代地方官三年任满，经吏部考核合格者即可他任。④ 则据此可以推知，周宣于正德元年即1506 年，赴任常德时，其祖父周辇退休在家，时年八十余，其在周宣擢御史不久即离世，即周辇、周俅父子均约卒于正德三年（1508）。在广东任上时，作组诗《苏长公寓惠日爱诵陶靖节归来辞遂集辞中字成十诗予亦效颦遣兴云》六首（《石仓历代诗选》卷四百三十八），多为描写归隐躬耕、理性感悟。明清以来的地方诗文总集对其诗歌有所收录：明曹学佺《石仓历代诗选》录诗七首、清郑王臣《莆风清籁集》录一首、清郭柏苍《全闽明诗传》录二首。

周俅（?—约1508），辇子，宣父，鲲祖。字符恭，号琼崖。弘治中岁贡生，官广东乐昌县儒学训导，以子宣赠监察御史。生卒年因文献缺少，尚无确切记录。据上引黄巩《三世同升图记》所载“琼崖亦适以嵊教终养至”可知，周俅于周宣赴任常德（1506）时，辞去嵊县教职，归养在家。据“二父亦相继即世” 可知，周俅后于周辇离世，卒年当在1508 年以后不久。其生年因缺乏相关材料，尚不可知。《兰陔诗话》云：“琼崖弘治丙辰（1496）司训嵊县。父榆川，弘治庚戌（1490）司训广州；子秋斋，弘治乙丑（1505）司常德，作《三世同升图》。黄后峰（黄巩）为之作记，亦盛事也。”[8]卷十四明清以来的地方诗文总集对其诗歌有所收录：明曹学佺《石仓历代诗选》卷四百三十八收其诗三首、清郭柏苍《全闽明诗传》录诗二首、清郑王臣《莆风清籁集》录一首。其诗清新脱俗，遣词造句颇有功力，时见佳句，如“林花红雨乱，江树绿云凉”（《送友》），对仗工整，意境优美。又如“触起桃花锦浪生，长罾短罩随吾手。大鱼盈车不可移，小鱼累垂贯之柳。”（《即景》）读来意趣横生，充满生活趣味。

周宣（?—1532），字彦通，号秋斋，俅子，宁从兄，鲲父。弘治辛酉（1501）举乡荐，弘治乙丑（1505）登进士第。正德元年（1506）除常德推官，擢浙江道监察御史。丁内艰，服阕，补云南道。丁外艰，服阕，补浙江道，出按山西，奉敕督学畿内。三载考绩，正德十四年（1519）谏南巡，予杖，罚跪烈日中三日不死。嘉靖间再擢山西提学副使，三典文衡，迁按察使，改迁广东。逾年，迁广东右布政使。甫任，因诬摭，事状待命于家。事白，又以山西大狱连及，得旨落职。家居五年，嘉靖壬辰（1532）卒。生年因缺乏相关材料，尚不可知。生平见明焦竑《国朝献征录》有无名氏撰《广东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周公宣墓志铭》，称其“为诗文平正简雅，书法端劲有体格，类其为人，海内重之。”

关于周宣的著述，据清黄虞稷《千顷堂书目》载周宣有《秋斋集》，惜今不得见。明清以来的诗文集中多收录其诗文作品：明王云凤《博趣斋稿》录文一篇、明陈全之《蓬窗日录》录诗一首、明曹学佺《石仓历代诗选》录五十七首、明刘侗《帝京景物略》录一首、清郑王臣《莆风清籁集》录六首，其《兰陔诗话》称“其诗气骨清峭，亚于翠渠。”清朱彝尊《明诗综》录一首、清郭柏苍《全闽明诗传》录十一首、清陈田《明诗纪事》录一首。

6. 周鲲、周荩卿生平著述

周鲲，字少（一作“肖”）鱼，一字章岩，俅孙，宣子，荩卿父。嘉靖乙酉（1525）乡试，嘉靖戊戌（1538）与叔宁同登进士，工文翰，精书法，历官江西按察副使。生卒年不可考。周鲲与同县柯希斋有姻亲关系，周鲲之妻为柯希斋之妹。柯希斋即柯维骐，其高祖乃状元柯潜。柯维骐曾官户部主事，颇有名声。林大辂《赠柯希斋先生六十寿言》：“希斋妹婿周宪副章岩。”[12]卷十八周鲲有《秋日郊居有怀柯水部内兄》二首（《莆风清籁集》卷二十），可知二人关系非常密切。

关于周鲲的著述，郑王臣《莆风清籁集》卷二十载有《章林岩藏稿》，《千顷堂书目》卷三十一称：“莆中周氏《章林岩藏山录》六卷。”二者疑为同书，今不得见。周鲲所作诗歌搜集如下：清郑王臣《莆风清籁集》收诗五首，其《兰陔诗话》云：“章岩以辩冤狱忤权贵罢归，隐章林山中。澣衣箨冠，从两奚童策蹇卫，蹩躠道中，望之不知为贵人。精染翰，片纸寸缥，人争珍之。诗亦饶风致。”清郭柏苍《全闽明诗传》收三首、清陈田《明诗纪事》收一首。

周荩卿,字尔修，俅曾孙，宣孙，鲲子。万历中国子生。生卒年不可考。所著有《章林岩闰草》，今不得见。其诗散见于清代诗集中：清郑王臣《莆风清籁集》收诗四首、清郭柏苍《全闽明诗传》收二首、清陈田《明诗纪事》收一首。尔修诗浑似口语，率真烂漫，清新别致，故蔡伯达云：“尔珍诗清真闲靓，多率性称情之语。”[8]卷三十二引邑人郑仲友《题周尔修玉兰馆》云：“分得一枝琼树种，月明清影自扶疏。”[8]卷三十二可知荩卿偏爱山林之趣。故黄若木云：“尔修诗如青阳吐荣，斜月挂树，樨香远送，抚剑乍回，才若趣殆兼有之。”[8]卷三十二引